《回忆》——念念不忘，再无回响（恋与制作人同人）
许×悠×白
失忆梗，长刀预警
全文共20000+字，共分五章
以下为第四章
肆.
***
天气初初转秋。
她倒一杯温水，目光落在白起紧闭的书房门上。
上次的大雨事件，如同一粒石子丢入了平静无波的海面，只为她的生活惊起一点波澜，而很快便归于平静。
只不过白起被吓得不轻，从此坚持无论多忙也会接送她上下班，为他添了不少麻烦。
她心中是一直存着些小心翼翼的愧疚的。
她将水杯端起，战战兢兢地试着不让温水溢出，慢慢旋开白起书房的门。
书桌上的电脑仍亮着，而白起趴在电脑前，似乎睡着了。
白起最近一直在调查一个代号为B.S的高科技犯罪组织。饶是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仍对这个罪恶滔天且使举国上下人心惶惶的犯罪组织有所耳闻。
B.S组织成立至今已百年有余，以抓捕拥有evol的变异人类并进行违法研究为目的，不仅掌握高科技手段，而且势力极为强大，爪牙遍布各类国家高层机关成员。
国家已有对其进行多次打击却丝毫未能浇灭其嚣张气焰。如今BS组织内部出现危机，政府便趁机调配大量警力，进行数月筹备调查，企图将其连根拔起。
白起便是其中一员。
但与这样一个组织对抗，又谈何容易。她看见电脑屏幕的光映出白起有些疲惫的面容，与眼下深深的乌青，心情有些复杂——心疼，无奈，同情，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光线暗淡的房间，与趴在桌上浅眠的身影……此情此景，她是见过的。
————————
“许教授！我们家的Wifi又出问题啦——”
我急急忙忙地推开他书房的门，而后在刹那间屏住呼吸。
许墨……睡着了？
这绝对是难能一见的奇景。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书桌前，弯腰看趴在桌上睡熟了的他。
他微微弓着背，把头埋在曲起的臂弯中。没有了清醒时那种只可远观般的清傲，似乎走下了神坛般，毫无防备地将脆弱与疲累坦露在我面前了。
他的确是变了许多。
我想起初初与他在一起时，他总是时时保持着高度警惕。他睡时背部是一定要靠着墙的，稍稍一点动静便能把他惊醒。
我看得懂他面对我时眼中刻意的疏离与防备。在他眼中，我也许也是一个手握尖锐武器的敌人——他对我温润地微笑，给我温柔的对待，而不经意间，眼中却闪出锋利的光来。
我都明白。我更明白他一定曾经历过太深重的绝望，心中才能生长出这样铺着温柔表皮的尖刺，覆上这样看似完美的鳞甲。
可那时我偏就只有一腔明知是尖刺也要去拥抱他的热枕。
竟也就这样走过了八年。
八年足矣改变很多事情的，包括他。
如今他就这样不设防地在我面前安然睡去。安宁的时光拂去了他的谨慎与敏感，又为他染上了人间的温度与烟火。
若能一世如此，那该多美好。
但我的目光落在他手边不远处的手机上。
最近他似乎对我隐瞒了什么。自那次傍晚，他与我散步中途却有事赶去研究所后，我便能清楚地察觉到他的心神不宁与焦虑不安。而我每次询问，他却总以高超的话术转移话题。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地盯着不远处的手机，似乎那就是我触手可得的真相。
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我终于将有些发颤的手伸向它。
他的手机干净地异常，短信与通话记录被删除地一干二净。
看来是找不到什么了。
我带着失落的情绪最后点开邮箱——同样是被删除地干净。
只是……只是还有一封由于方才网络不好而没有发送成功的邮件。
邮件只有三个字。
“放过她。”
————————
她的心绪突然像是被扯出好远，一时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道。杯子重重地落在书桌上，她猛地被自己吓了一跳，白起也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他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她。反应过来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地抬手关闭了电脑的页面。
她一愣，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话却先出了口：
“白起，你在瞒着我什么吗？”
“我没有……”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又目光闪躲着避开她的眼神：“你不要……想太多。”
气氛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她尴尬地绞着手，在心中责问自己为什么问出如此不合时宜的问题。
那么，快说些什么补救啊……
“白起，你想看电影吗……”她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刚才在电视上选电影时，看到一部似乎挺好看的片子……”
“好。”
她倒没想到白起会一口应下自己随口而出的邀请。这样一来，又占用了他工作和休息的时间……
她自责地咬着嘴唇，却也暗暗为摆脱了刚才僵硬的局面而舒了一口气。
***
电影的配乐徐徐响起。
她有些局促的抱着抱枕，倦缩在沙发的角落。
"没想到你竟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电影。”白起笑道。
她嘿嘿笑几声，并没有说什么。她不过是凭着感觉，随便选了一部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的电影——《金刚狼》。
客厅中的灯光暗淡，电影中的镜头一幕幕地闪过。地板被电视中的光照出方正的一块光影，同样是变化闪动着。
她突然感到一种很深的不真实感，像是突然意识到，她的人生似乎不真实得与电影无异。
就像此刻漠然地旁观着电影的剧情般的，她也冷漠地观察着自己人生的走向。倒是在所谓不真实的，醒来瞬间便遗忘的梦境中，她似乎却能付出更多的情感。
她明白自己的不真实感来源于何处——是她一片空白的曾经。
她没有回忆，忘却来路，不知归属。就像一朵没有根的花，从骨子里便有轻飘飘的不安与迷茫。
她并不关心电影情节，只让自己的思绪慢慢飘远。
不觉间，意识便逐渐模糊去了。
————————
电影中的金刚狼为了寻找回忆而抛弃妻女，独自踏上不知通向何处的旅途。
我枕在他的肩膀上，抬头看他：“许墨，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不会。”他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依我看来，回忆只是通向幸福的工具。若是已经得到幸福了，那就不必回头。”
镜头切换，金刚狼对着自己身上写着“Rogan”的名牌，嘶吼着：“Who am I...”
我心中生出些怜悯之意，反驳道：“但我觉得，回忆确实是工具，但却是认识自我的工具。若是连“我是谁”都不明白，就算是得到了幸福，那也是虚幻而易碎的吧。”
他一时没有应答。
“许墨？”我晃晃他的袖子。
“我只是在想你刚才的话。”他笑笑。“我想，就算是虚幻而易碎的幸福，也要好过得到回忆与真相后真实而沉重的痛苦。在我看来，人生的意义便在于平凡的幸福，就算是虚假的也罢。”
“原来许教授追求的是平凡。”我调侃：“我本以为会是更伟大些的东西，比如改造世界、认识宇宙、为人类做出贡献什么的……”
他捏捏我的脸：“我哪有那么伟大。《月亮与六便士》中有一句话：我拼尽全力，过着平凡的生活。”
我一时不知怎么答，顿了顿才应道：“听起来很惨……”
“而对我而言，大概要加上“和你”二字，才更为贴切。”
“我……和你拼尽全力，过着平凡的生活？听起来更惨了。”
他轻笑出声：“傻瓜。”
语气却像在叹息。
天幕徐徐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将我抱起。
“……我要的，不过是你能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罢了……”
不知那是他在我耳边的倾诉，亦或只是我梦中的话语。
————————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似乎在前一秒她还身处于梦里，而后一秒，梦里的光影与色彩便在一瞬间消退枯萎，如何也抓不住。
她睁开眼睛的刹那，大脑中一片昏沉胀痛，几乎要分辨不出自己处于何时何地，眼前的光亮与夜色是真是幻。
刚才的梦中，有人说了什么。
她似乎有唤出谁的姓名。有谁轻轻笑着说——“傻瓜”。声音却好像一句叹息。
她终于慢慢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在白起的家中，为了摆脱尴尬而邀请他看一场电影。
而方才她做了很长的一场梦，醒来时心头仍遗留着钝痛的感觉。
梦见了什么，她却不记得了。
她转过身，白起早已在她身旁沉沉睡去了。
电影仍在播放。金刚狼对着自己身上写着“Rogan”的名牌嘶吼：“Who am I...”。
而我，又是谁。
她站起，有些踉跄地走向客厅旁的阳台。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她一把推开阳台的门，被凛凛夜风扑了满怀。
她莫名地想起一句话——
我拼尽全力，想和你过平凡的一生。
天幕浩大而空旷，星辰如同脚底繁华城市中川流不息的流光。
抬头是寂静的空洞，低头是融不入的喧闹。
那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彻头彻尾，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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