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耽美向，原创）
——“我真的不想放手。”
壹.
清晨我醒来时，他还没醒，在我身旁睡得鼾甜。
我随手抓过手机看时间。七点二十三分，还早。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却仍是惊醒他了。
“哥——”他带着一点刚醒时的鼻音，软软糯糯地在身后喊我。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一样。
“你抱我一下。”
在少年时期时我便认识他了。那时他抹着两行鼻涕追着让我陪他玩，很自来熟地叫我“哥”。
一叫便叫了许多年。
“你恶不恶心？”我笑着骂他，但还是照做了。
与他闹了一会，我才起身去做饭。他又趴回床上，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他一向是起不了那么早的。
我煮了他喜欢的面汤，刚做好就听见他在喊我。八点零二分，估摸着他也该要起床了。
我反身回去，刚推开门就看见他眯着眼睛朝我笑，然后张开双臂：“哥，你扶我起来吧。”
“你自己不会起床还是怎么着？”我被他气笑了。
他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等着我。
我过去，一把拎着他的领口要把他提溜起来。他顺着我的力道蔫蔫地爬起来，揉着眼睛抱怨：“你怎么这么凶。”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顺势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
“哥，”他转头看着我，眼中闪出一点狡黠的光：“你可不要装得这么高冷的样子。你看你不也笑了。”
他走在餐桌前，却不肯坐定，晃来晃去地看我做的面汤。我猜如果他有一条尾巴，现在肯定摇地像朵花儿。
“你真……贤妻良母。”他夸。
“你这是找抽呢？”我斜着眼睛看他。
他笑起来，拖拖拉拉地坐下喝面汤。他喝得很慢，几乎是一条，一条地吸溜。
我在旁边检查行李，听着他跟我讲他在网上看到的法式小面包的做法，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行啊，那以……”
我没有再说下去。
他渐渐就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吸他的面条。他吃得极慢，等我行李都检查完了，他依然还剩大半碗。我低头看手表，八点三十一分。没关系，还有时间。
于是我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
其实他长得还是很帅的。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看一大小伙子，竟然是个不定期发病的傻子外加神经病。
“你在看我吗？”他抬起头。
“是啊。”我承认。
“有那么好看？”他说。
“有的。”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答得这么爽快，狠狠地怔了一下，然后就弯起眼角笑了。
“哥，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夸过我。平时都是要我逼着你才夸的。”他笑得像尾小狐狸。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
其实以前应该多夸一夸他的。
“不过也不用你夸，老子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他自言自语，比了个耶的手势。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吧，我就说他是个傻子。
八点五十二分。他的汤已经见底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然后把碗轻轻往前一推。
“你待会得自己洗。”我说。
“欸哥，你这售后服务不周到啊。”
这次我没有回呛。
我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窗外明媚的光。
他也不说话了，就那么坐着，只是身形有点颓。
八点五十八分，我想我该走了。
其实我平日一直都是在八点出头就出门的。我喜欢比公司的其他人都早到一点的感觉。
但这次我拖到了最晚。
“好了。我出去一趟，你要好好的。”我说。
我把行李箱的拉杆拉起来，然后笑着向他摆了摆手。
他把头埋得很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哥，我后悔了，你留下来，成吗？”
“你觉得成吗？”我说。
他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急打翻了刚才装面汤的碗。他依然低着头，肩膀很剧烈地抖动着。
“昨晚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们都不要哭。高高兴兴的，就当哥只是出一趟门而已。”
他肩膀抖得只能弯下腰，手撑在桌上。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走出去，关上门。我在关门时好像听见他还是哭出声了。但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回头了，就再也离不开了。
我有些麻木地看着关上的门。抬起手表，八点五十九分。
昨晚便说好了的，我九点离开。
我想，我再等他一分钟吧。就一分钟。若是门开了，他出来抱着我说舍不得我，那么我便回去，就当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闹剧。
你看，多可悲。都到这时了，我都还在为我们找一点回旋的余地。
我在心里默数。
60、59、58……
［——倒计时第五天。我很晚才到家，告诉他我去探望了自己的父母，与他们聊得很愉快。
他没有应什么，用手划拉着手机屏幕。
我走过去看。是广电总局新发的通则，明确规定了影视类艺术创作的禁区。
其中，同性恋被归为不正常的性行为一项，与乱伦、恋童、性暴力等并列。
“好惨啊哥，以后我追不到好看的耽美剧啦。”他笑着向我抱怨。
但我知道这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也许最让人痛心的事便是当我们已经看见了一丝曙光之时，所谓的权威机构却很轻易地用一纸通告否决掉了我们的感情，我们的人格。它告诉我们，这是一种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不可见光的罪恶。］
49、48、47……
［——倒计时第四天，电梯里那群女孩看着我们，笑嘻嘻地互相交换意味深长的表情，像在参观某种不常见的珍稀动物。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原本拉着我小指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37、36、35……
［——倒计时第三天，他在天桥上望着下面的一个小伙子在和一姑娘求婚。他跟着起哄，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我知道他是艳羡的，我也是。］
25、24、23……
［——倒计时第二天，我们出去散步时撞见他大学宿舍的兄弟们一起出去喝酒，所有人都在，独独没有叫上他。
他们讪讪地圆场，问我们要不要一起。
“不啊，反正你们知道我不喜欢喝酒。”他帮他们打圆场，转头就在我旁边骂骂咧咧：“哼我们自己也可以去喝酒。”
我们确实去了。我看着他一抬头就把一杯酒饮尽的样子，突然就觉得，他也许是很在意的。］
16、15、14……
［——倒计时最后一天，昨天。
昨晚，他说想和我谈谈。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要谈什么，但我没有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决绝。
他说：“哥，我很累了，我想放手了……我真的受不了。”
我早知道的，也许在我们喜欢上彼此的那一刻，这个结局便已注定。只是我曾经是那么努力地想改变这个结局。
我想了很多，比如时光深处那个小孩懵懵懂懂第一次叫我“哥”的样子，比如后来那个高挑的青年说想很认真地和我走一辈子时我内心的怦然，比如我曾承诺的会为他挡下全世界的子弹。
可我没能做到，我终究没能保护好他。
我理解他的累，也理解他不愿再继续走下去，不想再受一点伤害。但我想，他为什么不能再为我坚持那么一下，毕竟我所承担的不比他少，而我从未想过要放弃。
我爱他终究还是比他爱我多得多。
“好。”我最后说。
那一刻我竟没有想象中的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只是觉得窗外的夜色暗沉得透不过一点光。
“我收拾一下行李，现在就走。”
“哥，”他说：“你能不能到明天再走，让我再开心几个小时。”
“好。”我说。
“那我们约好了，明天谁都不要哭。你就像平时一样九点出门，好像要去上班那样。我也装作你只是出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那样子。我们都不要哭。”
“好。”］
5、4、3、2……
［——倒计时零天，今天，现在。］
我紧紧地盯着房门，我想他会不会在最后一刻踹开门，然后扑进我怀里。那时我一定紧紧抱着他，用我平生最大的力气。
1、0。
门没有开。
我转身离开。一切都结束了。
他终究是选择了走向那条平坦宽阔的道路，终究是选择了留在光明的那一端。
那么我就在这一端，遥祝他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贰.
其实我很早便醒了。
我转头看见他在我身旁，睫毛轻颤，呼吸纤长。
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后很轻很轻地俯下去亲吻他的鼻梁。
他没有醒。
我呼了一口气，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偷笑出声。
七点多时他醒了。我慌忙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毕竟我不想让他觉察出我的不同寻常。
我怀疑他看了我一会才起身。
我装作刚刚醒的样子，声音含含糊糊地叫他哥，然后向他讨要一个拥抱。
“你恶不恶心？”他骂我，却很纵容地顷下身子抱了我一下。
我很满意地勾起嘴角，这个拥抱已经足够我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回味很久。
他出去为我准备早餐，而我就趴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等着。
晨光透了一点点进房间里，我竖着耳朵听他厨房里锅碗瓢盆铿铿锵锵的声音。一切都染着恰到好处的人间烟火味。
如果时光停止在这里，我可以不要自由。
我等到厨房里的声音渐渐消停了，估摸着他大概也煮好了，便大声地喊他。
他有点慌张地推开门，也许是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发现没有时，他用一种“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但又想，我应该珍惜现在这种我一喊就能看到他的时候。
“哥，你扶我起来吧。”我故意逗他，朝他张开双臂。
“你是自己不会起床还是怎么着？”他气到发笑。
我以为他会很嫌弃地翻一个白眼然后转身走人。
可他没有。他像是本要抱我却又觉得太肉麻，于是就只是拎着我的领子。他并不舍得用大力，只是顺着我的姿势轻轻地扯了扯。我装作是被他拽起来的样子，有些夸张地委屈巴巴：“你怎么这么凶。”
他刮了刮我的脸，想显出有点生气的样子，问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可他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
他做饭是很好吃的，我必须承认这一点。
其实一碗面条我不用十分钟就可以吃下去的。但这一次，我故意吃了很久很久。
如果我吃慢一点，他能不能留久一点。
他一直沉默着在我身旁清点行李，为了不让气氛太过沉重，我便逼自己去说一些轻松的无关紧要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许是某种食物的做法。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我猜他也没有仔细听。
等我说完了，他便有些心不在焉回应着我刚才的话题：“好啊，我以……”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戛然而止。
我在心中帮他接了下去：“我以后做给你吃。”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说。毕竟我们没有以后了。
那时我才清晰而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没有以后了，亦或是说，我们的以后再也与彼此无关了。
心中猛然空出一片，豁出明晃晃的血光。
他把行李箱的拉链拉紧了，然后站起来，安静地看着我。
平时他也会经常看我，但常是有些羞涩地瞥一眼，很快就移开目光的。
而这次，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在看我吗？”我抬起头，瞪了回去。
“是啊。”
“有那么好看吗？”
“有的。”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吓了一跳。我明白他并不习惯夸赞别人。
但那一刻我真的突然就很委屈，像是一个要糖要了很多年的小孩突然间就得到了一颗，而那也许就是最后一颗了。
“哥，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夸过我。平时都是要我逼着你才夸的。”这次我是真的委屈了，可抱怨时，却不自觉地笑起来。
他愣了愣。
“不过也不用你夸，老子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我又接道，做出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不想要他自责。
当我发现面汤已经见底时，我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吃得再慢一点。
“待会你得自己洗碗。”他说。
终于，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欸哥，你这售后服务不周到啊。”我听见自己还在和他开玩笑，而他没有答话。
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颤抖了。说好的不哭啊，我提醒自己。我想在最后给他留一个洒脱的印象。
屋子里静得吓人，以至于我甚至能听见秒钟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胃像是一点一点地被收紧，让我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般盼望过时间能停止。
我了解他的，他有那么强的时间观念。约好了九点走，他就会九点走，多一分钟也不会停留。
我不敢抬头看钟。
“好了。我出去一趟，你要好好的。”我听见他说。
［——倒计时第五天。
他说他要回家一趟，去和他的父母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我没有想到，“很重要的事情”是出柜的意思。
他失联了一整天。我四处打听着找到了他父母家。
但是我还没走近就看见他跪在他父母家门口，右脸颊上有些充血，像是刚刚被扇过耳光。
我没敢走过去，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了很久。因为我想，他肯定不愿意让我看见他这副模样。］
“哥，我后悔了，你留下，成吗？”我说。
我神志是有些恍惚的，脑子发懵地厉害。很多镜头一幕一幕地在泪光中闪动过去，就像电影中的叠影一样。
我什么也没想，只是下意识地就开口挽留了。
［——倒计时四天。他家族正在为分一位刚去世的老人的家产闹得鸡飞狗跳。他将他亲戚中唯一知情的小姑“你们家又不会有后代，领那么多钱干什么”的明嘲暗讽编成个笑话讲，我边听边笑。
可是我真的可以想象出他坐在那些人中间，脸色苍白，沉默不语的样子。］
“你觉得成吗？”他反问我。
我知道不可能的。他的一生都是早就精密规划好的，我怎么能去拖累他。
我猜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于是我低下头，努力不让他看见。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哭，而眼泪却依然不受控制地从脸上滑下。好没出息，我在心里骂自己。
［——倒计时第三天。
我在天桥上看到一个男孩向一个女孩求婚了。我跟着围观那些人起哄，一转头却看见他在看着我，眸子暗沉地透不进一点光。
我不知道他是何种心情，是祝福，还是像我一样的嫉妒。
明明都是两个人，明明都是爱情。为什么有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接受他人的祝福，而有人却可能要一辈子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理所当然就该被人注视，就该接受唾弃。
明明都是从心而发的感情，原来竟有美丽与恶心之分，伟大与可耻之别。
为什么。
他在我旁边，又是否有想明白。］
我真的很想再去抱一抱他。我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幸好还是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自己的脚步。
我怕自己会在他的怀里彻底崩溃。
［——倒计时第二天。
那天我拉着他去喝酒。我们都喝了不少，他却先醉得不省人事。
他几乎整个人都瘫在我身上。我一路上全凭一口仙气吊着，心里骂着脏话半拉半抱着他回家。
家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开了灯，有点想恶狠狠地把他摔在沙发上泄愤。
转头看他。他软软地靠在我身上，偏着头看我，一双眼睛亮得过分。他依然是我孩童时的记忆中，那个温柔从容的，肯为我挡下别的孩子的欺辱与嘲笑的，高挑帅气的少年。
……算了，我舍不得。
我还是扶着他躺上了沙发，想着我也许将一生的温柔都给了他了。
“哥，”我恶作剧般地挑起他的下巴：“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笑得极乖巧：“傻子。”
我：“？？？”
我怀疑他是装醉，吃完我豆腐后还骂我。刚才我怎么不狠狠把他摔在沙发上呢。
但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就直起腰，猛然抱住了我。
“你有病吧……”我笑着推了他一下。
可是他连动都没有动，自下而上很紧地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脖子，勒得我只能半跪下来。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他在哭。
“哥，”我慌乱地轻轻拍他的后背：“哥，你怎么了……”
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样哭过。
“哥？”我试探地喊他。
他带着醉意呜咽着唤了几声我的名字，然后含糊不清地念了句什么。
可是我听清了。他说：“我真的不想放手。”
我突然想起他在酒馆里看着手机骤然阴沉下去的脸色与那之后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架势，于是从他衣兜里摸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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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抖到看不清她发来的大段大段的谩骂，于是重新把手机塞回他的兜里，然后沉默了很久。
末了我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低头吻他。我说：“哥，如果你真的不想放手，那就让我来做那个坏人，由我来放手。可是你千万不要恨我，好不好。”
他早就沉沉睡去了。］
我浑身都有点发抖，几乎要站不住，只能用手撑在桌上支撑着身体。
“昨晚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们都不要哭。高高兴兴的，就当哥只是出一趟门而已。”他说。
可是真的就这样了吗。
我在泪光中看见他的背影，高挑而瘦削。这个背影我今后也许还会在梦中见很多次的。
［——倒数最后一天，昨天。
“哥，我很累了，我想放手了……我真的受不了。”我说。
其实我可以不去在意世界的敌意，我可以忍受人们眼神中与言语里的明枪暗箭。我愿意抛弃整个世界去拥抱他，毕竟当我明了自己的感情时，我便知道自己一生都要与世界逆行。
可是我受不了看他背上插着刀却还微笑着告诉我他没事的样子。
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要为我挡下所有的子弹。可是他也不想想，我怎么舍得。他从来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他，一点都不比他爱我少。
他才是傻子。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最后他说：“好。”
我以为他会挽留的，可惜没有。
哥，你也累了，是吧。
“我收拾一下行李，现在就走。”他说。
“你能不能到明天再走，让我再开心几个小时。”我说。
今晚我已经受够了伤，所有的痛苦就等到明天再一起承受吧。
“好。”他说。
“那我们约好了，明天谁都不要哭。你就像平时一样九点出门，好像要去上班那样。我也装作你只是出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那样子。我们都不要哭。”
这样离别会不会变得更轻易一点。就让所有的——那些回忆、那些承诺、那些勇气，都悄然无息地死去好了。
“好。”］
我看见他打开门，光落在他的身上。
我实在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但下一秒我就咬住了自己的右手臂，硬生生地把声音憋回喉咙里。
我好像看见他的背影颤抖了一下，但那也许只是我的想象。
他关上门，连回头都没有。
我应该恭喜他选择了正确的那个选项，走向了那个辽阔的、属于他的世界。
他有着那么光明的前途，他会去继承父母的公司，娶那个他母亲短信中提到的合作集团董事长的千金，然后过他辉煌的一生。我不应该成为他的累赘。
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他是时间观念那么强的，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的人，却依然在我身上浪费了一段那么长的，可供我一生去回味的时光。
他也应该走上正轨了。
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右手臂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了。
“哥。”我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看着紧闭的门。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只是突然想这么喊一声而已。
他已经走上了那条没有我的道路。
而我便会笑着祝他，一路坦途，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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