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要理性,要自由

[回忆]——念念不忘,再无回响(恋与制作人同人)



许×悠×白


失忆梗,长刀预警


全文共20000+,分为五个章节,以下为第三章


一天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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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着懒腰,从座椅上站起。节假日还主动在公司加班,大概就只她一人了。


后知后觉窗外似乎正下着倾盆大雨。


她的生活极其迅速地步上正轨。人人惊诧她失忆后工作能力竟未受到大的影响,她自己亦如此。似乎那些诀窍都存在大脑某个隐蔽的地方,略一复习便能全盘想起。


她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大概是由于稍一放松时便有空虚与焦虑感铺天盖地而来。


白起起初常常责令她去休息,但最近似乎某个重大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他忙得水深火热,她倒也乐得自由。


窗外暴雨倾盆,隐隐有雷声轰鸣。她推开公司的大门,才知这雨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整个世界都被拢在一片淋淋的水光中。


呼啸的风声流转不息,瓢泼大雨似乎隔断了天。


她抬头,似乎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站在雨中。他动了动唇,而她在那一刻才突然了悟到他究竟在说什么。


“I Love you.”


恍惚间,又不见。





————————


天地被淅淅沥沥的雨连成一片。落叶在充沛的雨水中糜烂,满地破碎的枯黄。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晃了晃他的手:“我只是去出差不到两天嘛,气氛这么凝重干什么。”


他没应。我皱眉:“许墨?”


他猛地回过神来:“只是有点不舍得。”他朝我仓皇地笑笑。


他最近,有些失魂落魄的。


“要照顾好自己——”临上大巴,他说着,松开我的手。人潮涌来,将我挤入车门。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


我心内猛然一惊,但还未反应过来,车门已缓缓阖上。几声鸣笛声响起,喧闹的人声像浮动的雾气。


一种莫名的慌乱感突然扼住咽喉。我扒拉开人群跑到窗边,拉开车窗看他。


他撑一把黑色的伞,穿着黑色长风衣,在黑白两色的天地间长身而立。


我分明就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悲伤,与决绝。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是终于撤下了温文尔雅的假面。


他发觉到我在看他,于是便回望我,动了动唇,似乎说了句什么。


车辆缓缓开动。


周围的人声一瞬间飘得很远,一个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播报:


“今天是二月十八号,大雨,气温为……”


我却只听得见胸膛内猛烈鼓动的心跳。


一个荒唐的想法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心头——


我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探出头去,不顾雨点大滴地打在脸上。


“许墨!”


用尽全身力量去喊。但声音仍消散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


——来不及了。


我听见周围人的惊呼与司机的咒骂,但我已无暇顾及。他在察觉我不寻常的举动时变了脸色,眼底掀起滔天的浪。


——“遇到危险时,相信你的直觉。”


双手用力,我猛地翻出车窗。



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狼狈。


但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想到的竟不是疼或冷,而是庆幸。


我恍惚地想,这一次我终于没有再错过


————————




雨仍在下,天地间混沌一片。


她先是头昏脑涨,而后那种晕眩与疼痛在头中弥散开来。


天旋地转。


是低血糖吗……中午本不该不吃午餐的。


她早已分不清眼前的水汽是雨光亦或是泪光,但仍是强忍着恶心抬起头去看。她说不明白到底希冀着在雨中看见些什么,只是在看见雨中空茫茫,唯有各色车灯闪耀流动时,眼中酸涩地厉害。


她颓然蹲下身去,后背倚着墙。墙壁的凉意漫入她的身体中去。


但那种锥心的冷却不是由墙壁传达来的。是由她的心底,由某段冰冷邈远的过去中,渐次浮起的。




————————


待我定下神来时,我已经趴在他的背上。


他背着我回家。


“为什么跳车?”我听见他的声音种泛着隐隐的怒意。


我无意去回答。


我心中只有一个问题,自我在车窗后看着他决绝地站在雨中时,那个问句便充斥着我的脑海以至于我的大脑似乎要炸裂。


“许墨,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他的背紧绷了一瞬。


我的心便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许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中甚至带了乞求的意味:“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


——“……你口中到底有没有一点真的东西?你不觉得处处提防遮掩的人生很可悲吗……”


他苦涩地笑了一声。

“是。”


那一刻,我的世界分崩离析。


————————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按下几个数字,却猛地怔住。长久的怔神后,她删去了方才的数字,重新输进了白起的号码。


“悠然,我现在正要出发去接你,再等我一会……”


听她久久不答,白起的声音陡然紧张起来:“悠然,你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她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是觉得累,与莫名的绝望。


“……你还在公司吗?我马上就到了。悠然?”


沉默。


“……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流下脸颊。




————————


他在厨房中,为我煮一碗面。


我站在他的背后看着烟雾氤氲升腾,竟感到一种“最后的晚餐”似的悲凉。


我那时便做好了一个决定。


“许墨,你带我一起走吧。”我的声音颤抖地厉害:“无论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


“不要再把我当做那个初入社会,需要你庇护着的女孩了。”我哽咽道:“我已经——强大到甚至足以与你并肩。”


——是他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回望那段暗无天日的曾经,养父去世,公司破产,朋友离去。我无数次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那簇亮白的天光,竟很想纵身一跃去拥抱它。


我想我从不惧怕死亡,却厌恶在这无可留恋的世间苟延残喘——

只是不舍他。


那时他便是我唯有的执念,甚至于信仰。


人说经年痴心妄想,一时走火入魔。而八年的走火入魔,一时如何放得开手。


“许墨,是你教会我的,——对于自己所爱,不要轻易放手。”


“所以对于你,我绝不放手。”


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


他说:“不要有太多执念。”


我看着他暗沉地透不进一点光的眼睛。巨大的绝望呼啸而来,但我的头脑却清醒到可怕。


我知道我仍有最后的,也是致胜的筹码。


当人的头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时,所有的理智与冷静都变得如此之荒唐无用。


并非小说诗集里歌颂的那般为爱牺牲生命的伟大,只不过是在巨大的情绪漩涡中心中陡然生出些义无反顾的孤勇与不择手段的悲怆。


“我和你赌最后一次。”


我反手将插在刀架上的小刀拔出,架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全身发抖地厉害。


“就赌你不愿我死。”


我从未见过他脸色如此苍白,也从未见过他眼中有过这样惊惧至极的神情。


“不要……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我赌赢了。但所感到的却唯有疲惫与悲凉。


果然。


“我不走。”他说。


远处平白落下一声惊雷,末了却只剩苍茫雨声久久地流转着,岑寂浩渺。


————————




***


她好像听见很远的地方有人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嗫嚅着双唇想要回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干脆任凭自己瘫软在墙壁上。她想象着自己就这么死去,无声无息。尘埃落在她的身上,像为她覆上一层坚硬的茧。


她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暖意,有人用厚厚的大衣裹住她的身体。


白起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带你回家。”





——————


我自并不安稳的梦境中初初惊醒,第一瞬间便慌乱地寻找他的身影。昨晚我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他开门出去的声音,我挣扎着想醒来,眼皮却沉重地完全无法睁开。


幸好他没有走。他倚着门框,温柔地向我微笑。恍然间有一种尘埃终是落定了的安定感,竟觉得昨日那场雨,与他的决绝,都是我的幻觉。


“我做了早餐。”他说。


可当我望进他的眼睛时,却分明看见一种再燃不起的死寂。


他偏过头去避开我的目光。


既然他绝口不提——我咬着嘴唇想着——那么我干脆也不要去深究发生了什么。


我见他转身去热早餐,微波炉丁丁地响。有晨光将他的背影照的好似一个剪影。不问,不仅是因为我了解他绝不会因我的追问说出不愿出口的真相,更由于那一刻我突然不那么想知道在梦中我纠结寻找的真相,惟愿安心地沉沦在这就算是粉饰的太平之下,即使一切只是美好的假象——像极故事中那只将头埋入黄沙中的鸵鸟。


“吃完后,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他总能将所有的问句说得如此深情而浪漫,样子就像在邀请一位舞伴。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点头。


——————




她从一片黑暗中悠悠着醒转,发觉自己正躺在柔软温暖的被褥中。


她挣扎着坐起身,刚坐起就看到白起正站在门框处柔和的光中,定定看着她。


看见她醒来,白起有些无措地退后一步。许久才像是怕吓着她一般地轻轻开口:“我可以过去吗?”


接着就侧过身,一副她说句不他就应声灰飞烟灭的架势。


“可以。”


她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白起走到她的床边就停住脚步,抿了抿唇,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喂了你一些糖水,头晕好些了吗?”


“……还行。”她老实巴交地答,很是愧疚地补充道:“我以后不会再不吃午饭了。对不起。”


白起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发:“你继续睡吧。”


她心中一慌。她不想再次沉进刚刚的梦里——那个梦……


她记不清楚梦中的情形,只觉得是个不那么好的梦,一片黑暗。


但下一秒白起的手就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用哄骗小孩的语气:“乖,睡了。”


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但大脑与身体太过疲惫,片刻就又一次沉入了梦境——像是沉入一片海里。


***

白起的目光久久落在她的脸上,心早绵软成了一滩。


他从不知自己心中竟能存有如此缱绻的柔软。或许是早有的,只是在看见她时才荡漾开去。年少时的那点轻飘飘的欢喜,没有被藏锋的岁月辗成齑粉,反倒是成了心中再除不去的印记。


他回过神,起身刚要离去。


转身的一刻女孩突然翻身抬手,像要去抓他的指尖,却只是堪堪触到了白起的手背。


她带着哭腔呢喃了句什么。


白起的睫毛颤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臂塞回被子里,逃似的离开。


他靠在房门上,咬牙握拳。许久,积结的郁气终于化成长长的叹气。


只是叹息声落在沉沉暗夜里,像一抹转瞬即逝的烟云。


本不该去辨认她呢喃的音节究竟是什么。


她终究是忘不掉的。





————————


“怎么不问我去哪?”


初初入春,人行道两旁的柳将天空都染上些淡色的绿意。


我远望着天边的浮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我会跟你走,无论去哪里。”


远处有孩子在放一只风筝,我本有些低落的心情便也随着那风筝慢慢地扬起了。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糟——至少此刻他仍在我身边,我一伸手便能触到的距离。


“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放风筝——”


还未说完他突然止了脚步,在我还未惊呼出声时就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他胸前口袋里什么东西硌得我生疼——是一支钢笔,我很久以前送给他,却没想到他竟还留着。


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后他便松开手,面色如常地继续拉着我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如同在心中编排过无数次一般。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拥抱。


一个轻盈而迅疾的拥抱。


他常常抱我,安慰的,温柔的,宠溺的……


而这个拥抱,却是有些不同的。


我分明感受到他的颤抖。



他带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生命科学研究所。从前我就提出过想来,而他总以这里不对外人开放为由拒绝。


我只知道这是全国最好的科学研究所之一,有着全球最先进的技术与仪器。但他们究竟在研究些什么,又是如何运作的,我一概不知。


“这里不是有很多研究机密吗,”我小心翼翼:“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他没有回答。


我不知这研究所竟如此之大。我跟在他身后穿过各样仪器与数条走廊,只觉得置身在浩大的迷宫中。


穿着白大褂的学者面无表情地匆匆穿行着,个个如无情无欲的机器人般。


他带着我进到电梯中。电梯缓缓往下,门开时眼前白晃晃的光险些晃了我的眼。


“许墨,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开始感到心慌,当他以不容我挣扎的力道拉着我走进一间实验室时。


他反锁了门,走上前调试一架巨大的仪器。


仪器轰然作响,尖锐的滴滴声杂乱刺耳,数不清的数据在显示屏上跳跃。


“许墨……”


他转过身看我,脸上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我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想开门逃离。


他的声音却在背后幽幽响起。


“来不及了。”



“许墨,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靠在门上,浑身发抖,狼狈不堪。想起方才在路上高高扬起的心情,只觉得自己荒唐可笑。


他单手将我的手腕反扣在身后,另一只手的指间闪过一点寒光。下一秒,一支针管便刺入了我的太阳穴中。


他看着我,眼睛仍如绛紫色的波罗的海面,也如成片的紫罗兰花一般。


只是海水再没有波澜,紫罗兰花成片枯萎,空余满目苍凉。


晕眩。


无数的梦境拥挤而来,记忆中的色彩渐次褪去,世界唯剩一片亮白。我的意识丝缕漂浮,烟雾般逐渐淡去。


他将我横抱起来。


“为什么……”


“我的答案,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了。”



我似乎有叫出他的名字,又伸手去抓他的指尖,却只是堪堪触及他的手背——又或许这只是我的想象罢了。


我跌入一片绵软的梦境之中,错乱的时间恍然连成一片。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你倒还知道来。”嘶哑扭曲的声音喃喃道。


长桌尽头鹰钩鼻的老者目光阴狠逼人。暗沉的房间中,除却壁炉中跳跃的火光,便再无一点光。


“昨天,华锐。你可知道你的缺席,让我们出了多大差错,又为警方提供了多少线索?”老者冷笑着。“Ares,多年未见,你一回归便给了我们如此大的'惊喜',真是受宠若惊。”


房间中一片寂静,长桌两旁的组织骨干们噤若寒蝉。


“昨天的事,是我的责任。”Ares直视老者的目光,声音低沉。


“为什么?”老者的眼睛微微眯起“让我想想——啊,大概是受了感情的阻扰。”


他突然尖声大笑起来,枯掌拍在长桌上,整张桌子为之震颤:“就像世间那些为情所困的蝼蚁一样!”

“Ares,你也该为自己的可笑付出点代价——该让你怎样好呢?”


Ares突然笑起来,在所有人茫然不解的目光中,从胸前口袋里拔出一支钢笔。钢笔的笔头映着火炉,闪出夺目的光来。


房间旁站着的一行保镖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将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他慢慢地转着笔,将笔尖对准了自己的右眼。


“倒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钢笔。”


“Ares,你要……”


下一秒,他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将钢笔的笔尖刺入了自己的右眼。


鲜血蜿蜒着从他苍白瘦削的脸上流下。


老者的脸上少有地呈现出惊愕的神情。


“这样的代价,够了么?”


“好!”老者猛喝一声,颤颤站起走到他面前。“Ares,我正是看中你这魄力。”


他伸出手去,满脸的皱纹堆砌出笑意。


“Ares,欢迎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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